她挺直身子,坐在那儿,两眼笔直朝前看着,遥望着远方。
“夫人,”我恭恭敬敬地说,“我明白。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曲解你的用意的。不过我得说,就是对你也得说,我跟受害的这家人从小就认识,这个女孩受了这么大的冤屈,要是你还认为她没有受到残忍的欺骗,现在还肯从你儿子的手中接过哪怕是一杯水,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她宁愿死上一百次,也不肯那么做的。”
“得啦,罗莎,得啦!”斯蒂福思太太看出罗莎想要插嘴,便说,“没关系,随它去吧。听说你结婚了,先生?”
我回答说,我结婚已经有一些日子了。
“你干得很不错吧?我现在过着清静的生活,听不到什么消息,不过我知道,你已经渐渐有名气了。”
“我只是运气还好罢了,”我说,“有人提到我的名字时,给了一些称赞。”
“你母亲已经不在了?”——她用了一种柔和的声音。
“是的。”
“真可惜,”她回答说,“她要是还在的话,一定会为你感到自豪的。再见了!”
她尊严而又冷漠地伸出手来,我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在我的手中显得很平静,仿佛她的内心也很平静似的。好像她的高傲能使脉搏静止,能为她脸上遮上平静的面纱,她坐在那儿,透过面纱,笔直朝前看着,遥望着远方。
我沿着阳台离开她们时,禁不住朝她们再看了看,只见她们两人坐在那儿,都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远方的景物;暮色越来越浓,渐渐地把她们笼罩。一些亮得早的灯火,星星点点地在远方的城市中闪烁。东面天空中惨淡的霞光还在徘徊。但是,横隔在这儿跟城市之间大片的宽阔低谷里,一片雾霭正像大海似的升起,和暮色混为一体,仿佛汇聚成的一片汪洋,要把她们围困。我永远记得这番情景是有道理的,而且想到这就毛骨悚然,因为,我还没来得及朝她们多看一眼,那汹涌的海涛,已经翻滚到她们的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