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人冲进茅草房,一把抓起电话:“我是孙立人,我找杜长官说话。”
齐学启猛地伸手压住电话上的叉簧,急促说道:“立人,不可造次,杜长官既已向全军下达命令,以你一己之力,怎么能够让他改变主意?你这么意气用事,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给自己落下个违抗命令的罪名,那是要杀头的!”
孙立人定定地看着挚友眼镜后面的眼睛,说道:“杜长官此举,正可谓主帅无能,累死3军。最要命的是,滇缅路已被日军控制,回国根本无路可走,他却放着只有两百多公里的印度不去,偏偏要带着几万官兵跋涉上千公里,去翻越蚊虫横飞、蚂蟥遍地、豺狼虎豹肆虐、沼泽密布、能进不能出的野人山——那无异于自寻绝路!我能够眼睁睁看着中国最精锐的部队毁在深山老林里不置一言吗?我虽位卑言轻,救不了第5军,可我新38师七八千弟兄的生命,不能白白赔进去!”
陈鸣人、彭克立等部属的目光“唰”地凝在孙立人脸上——双双眼瞳中充满钦佩。
齐学启说:“一路上的路标我都注意到了,由此西去印度,不过两百多公里,而东回中国,却足有上千公里之遥。连一个伙夫都能看清去印度是我远征军唯一的生路,杜长官一个堂堂的中将副司令、一军之长为何就偏偏看不明白?我也明知‘毁车进山’是招臭棋、死棋,可我们毕竟不是杜长官的嫡系,公开置他军令不顾,不是硬拿自己脑袋往他枪口上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