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听他是七妹那里来的,心中大喜,忙问舒寿,她可曾分娩?舒寿听四姑这么问着,顿时面色一戚,两眼就要落下泪来。四姑看他这模样,不晓出何事故,立时把花容吓得变了颜色,便忙问舒寿:“来此何事?七姑究是分娩不曾?”看舒寿抬起手臂,用衣袖把眼中的泪痕拭了拭,转着首向左右看了看,忙地道:“四小姐请在此稍候一时,待小人去把方才惊逃了的那头驴儿寻来,不能走失,那头驴儿系是我家小夫人的,若走失了,如何了得。”说罢,转回身去,就要往寻。四姑哪里等得,忙道:“那驴儿定跑回黄堡去了,决走失不了的。”舒寿听了,方把脚步停住,这才向四姑作答道:“我家少夫人在陕州县途中产生一子,她母子倒都很平安……”四姑未待说完,忙问道:“怎么在陕州途中产的呢?”舒寿哽咽着声音道:“四小姐哪里晓得,说起话却长了。我家老爷总算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四姑听他这几句话,越发是丈二和尚不摸头脑,就连一旁的玉娥、玉英和金哥听了舒寿劈头这几句话,也都惊诧狐疑起来。
四姑迫不及待,忙问缘由,舒寿接续前言地道:“我家公子初秋间,在陕忽染时疫夭逝了……”刚说了这一句,四姑骤然听了,犹似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肚内暗道:“不料我七妹命儿却这般孤苦,过门不到几个年头,竟自成了寡妇!”头脑一昏,险些不曾栽倒地上,眼中的泪水,早和断了线的珍珠般,扑扑的泪满衣襟。玉娥在旁不由勾引起她的心事来,心想自家也是过门不到几载,便把丈夫故世。所幸七姑尚有翁姑疼惜,自家的丈夫故后时,又有什么人疼惜呢?当时这样思索着,也不觉地泪如雨下,再看玉英眼圈一红,也洒下泪来,其中却把个金哥弄得呆立那里,不住望着他母玉娥及四姑等人,立时就觉四下景物俱呈悲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