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身上的洁净癖性总是给人一种乖张而又古怪的感觉。
直到正午,父亲都穿着一身洁净的旧军服,坐在村中广场上那根老木头上。脚边是最后一条没被裁制成我的裤子的旧军被,一条军被结结实实方方正正地捆扎好了。
§九
章明玉老师已抄好了我的作文《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张贴到学校的墙上。父亲过去把那张墨汁淋漓的大纸揭下来,在太阳下晾干,叠好,收进他小小的被盖卷里。父亲背起了被盖卷,准备自己去投案时,工作组到了。
父亲背起背包,一身没有领章的旧军服,那情景并不像是生活失败要逃遁他乡,却像是在外功成归来一样。就在村中这个小小的、同时又显得空旷凄凉的广场上,我们村里的全体村民,也包括父亲在内,都曾目睹过村里的年轻人当兵复员回来,他们都是一身这样的装束,神气活现。不多久,这些退伍军人给安置了工作,又以同样的装束离开村子,比如贫协主席长手保仑的儿子王成。王成是他在部队上自己改的名字。这次他作为公安方面的成员和工作组一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