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我们向往过一种平静温馨的生活,我们买了鱼缸,养了几条小金鱼,天天看着它们自由地游来游去。
婚后没多久,我回到了学校。我们人在两地,由于风云变化,两颗心都悬着,不知会不会有一场风暴发生。
果然,王蒙在这一年里,经历了《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的大起大落:先是在《文艺学习》上争论,后来风声愈来愈紧,尤其是李希凡在《文汇报》上对小说做了毁灭性的批判。接着突然峰回路转,居然是毛主席发表了有利于小说和作者的意见。而夏天以后,反右斗争开始,王蒙的处境又急转直下。1957年11月,王蒙从一个大工厂的团委副书记的岗位上离开,被调回团市委参加运动,实际上是去接受批判……从此,打入另册达到二十多年。
这之后,我与他的命运紧紧地拧在一起。由于我“认识上不去”,划不清界限,所以在交心会上,屡屡通不过。1958年上半年,我所在的学校开了若干次批判会,帮助我,历经数月不见成效。王蒙却还来劝我:“你应认识到,这是大是大非……我们应夹起尾巴好好做人,认真改造……”
这一年中,幸福和不幸、安逸和危难、欢乐和苦涩,缠绕在一起。幸福,是我们两人已经结合在一起,不管面临多少灾难,我们都会有加倍的勇气抵挡一切。这一年的暑假,我们自己找乐,参加了那个年代少有的周末旅游:到香山别墅去。住在庭院式的客房里,吃所谓西式的餐饮,一杯红茶6角钱,当时就是天价了,我们在狭缝中享受人生。我们从来都认定,人生是一个整体,工作事业,政治社会,家庭亲情,柴米油盐,春夏秋冬,酸甜苦辣,不会尽失不得,人生总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