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二年,父亲已经十九岁了。“民熙号”轮船在青滩翻覆,不可能不在他心中留下记忆。
我记得,父亲在母亲竭力反对我学游泳时,曾说过,他险些在长江中淹死。母亲反对的理由是,河里淹死的从来都是会水的人,不会水的就不会下水,在干地上人是淹不死的。父亲当时诘问:万一失事跌入水中怎么办?如果乘船船翻了怎么办?我和父亲自然成了这场争论的胜利者。
在我焦急地等待老板回来之际,大门被敲响了。
我连忙将门闩抽开,凉风先涌进来,后面跟着的是在码头遇到的老人古仕光。在楼下的大厅里,我们站着聊了几句。听说我到现在也没见着肖姣,古仕光竟不相信,原因是他嗅到我身上有股桃叶橙香味。我将肖橙的事说给他听,他才恍然道,那孩子只是肖姣的堂弟。
古仕光自告奋勇替我去找人,不容我推辞,说着话就出门了。
古仕光真的将肖姣给我找来了。
尽管我刚刚还在为父亲与“民熙号”客货轮的关系而焦躁,当看见久候不遇的肖姣时,我心情大好地很想上前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肖姣朝我粲然一笑,脸上掠过几分诧异。她没有背那只熟悉的大照相机,一身休闲的样子,略略蓬乱的头发显出另一种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