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桶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只有少半桶。温燕忘了盖盖儿,她总是丢三落四的。我想倒掉接桶新水,女人抢我前面抓起舀子。她多半个脸被舀子293遮住,只能看到她的下巴和脖子。那么大一舀水,她一口气灌进去,抹抹下巴,又盛了一舀子。我被她弄愣了,死盯着她。她喝得慢了些,中间似乎歇停两秒,但仍然喝得干干净净。
女人圆脸,皮肤略黑,模样还算周正。头发乌黑乌黑的,和眼角的细纹不怎么相称。我揣测她,她也从头到脚打量我,问我,你属什么?我的脑子有片刻短路,然后明白她的意思,答属马。
女人扭转目光,里里外外看个遍,完后评价,够乱的。我租的是里外间,当然,外间不大,严格地说,半间也算不上,也就一张单人床的宽度,正好当厨房。煤气灶上的炒锅里还有昨日的剩菜,铲子、碗筷、菜刀、面板随意丢置,确实乱。没时间收拾,况且我和温燕整天都在外面,收拾好给谁看?这就是睡觉的地方。里间也好不到哪儿去,女人的目光久久停在床上。两块毛巾被缠在一起,像在格斗。枕头一个在床头,一个丢在床角,互相戏耍的样子。温燕胃不好,喜欢抱着枕头睡,当然是我不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