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员赶到时,屋子已烧得快塌架,他看着消防员从木屋里抬出了一具烧焦的尸体,那尸体佝偻着,像一只烤焦的山雀。他觉得那人应该是个保安,或是照顾自己的护士,却又觉得都不像。他看到木屋的路边,停着一辆电瓶车,前面的车筐里,有一副手套。那是副皮手套,看起来用了好多年了,手指头上的皮子都磨掉了。他想着,这人日子过得真紧巴,破成这样,也不舍得换一副新的。
三天后,程松岩的告别仪式在殡仪馆举行。可可要把这幅手套放进他的棺木。这副手套是她刚上大学时,用自己打工赚的第一份钱买的,父亲拿到时一直说,挺贵的买这玩意儿干啥,可还是咧着嘴急着戴上,说这真皮的戴着就是软和,然后一戴就是这么些年,再不舍得换新的。
可可把那副手套放进去,最后看了父亲一眼,那烧焦的身体已看不清容貌,她想多记住都记不住了,只能再往前想,想自己小时候,总是频繁地住医院,有次小年,本来是在屋子里睡觉,可醒来时却躺在了医院里。父亲双眼通红地趴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地说:“闺女对不起,闺女对不起,爸没能耐,爸让你遭罪了……”她伸手去给父亲擦眼泪,那眼泪滚烫滚烫的,怎么擦也擦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