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芹拉个小凳坐在他对面,夫妻相对,犹如儿时,情真意切:“你要是再认字—”用手指一杵他额头“就上天了”!
寿亭的头弹回来,只是傻笑。
寿亭捏灭烟,把烟蒂里那点烟叶又抖回笸箩里:“我这趟去张店,不能白跑,得想法把这事儿弄成了。采芹,周村这地方太小,就是咱一发狠,把另外的几家挤垮了,全周村的布全归咱染,又能有多少?青岛靠着海,什么事都走到前头。还有那德和洋行,我倒是要看看咱买的那些德国料子,让人家扒去了多厚的皮!以后咱直接从那里进料,光这一项,一年就能省出十亩地来。”
采芹故意沉下脸:“哼!你去了青岛还能想着咱这家呀?那里净些穿裙子的洋学生,早忘了家里那绾纂的傻娘儿们了!”说着故意努起嘴,手玩着衣角装委屈。
寿亭当时就急了:“采芹,我今天把话放到这里,我陈六子就是挣下座金山,也不干那事!要是……”
采芹急忙平息暴动:“人家是和你说着玩儿,我知道六哥打小心里只有俺。”说着偎在他怀里。寿亭抚摩着她的头,表情悲壮。
3
早晨,卢府院子里的两株海棠开了,繁花满树,整个院子芬芳扑鼻。
家骏去火车站接了寿亭,拐过卢家那条街后,家骏说:“六哥,我先一步回去报信。”说罢跑起来。
寿亭背着褡子走过来。
卢老爷满面喜色迎出来。寿亭疾步上前,右手向地下一伸,行了个请安礼。“卢老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