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妈妈,她过来了:
“出去跟那两个野孩子说,不要在咱们家门口踢球,你爸爸睡觉呢!”
有了这句话就好了,我飞快地向外跑,辫子又钩在门框的钉子上了,拔起我的头发根,痛死啦!这只钉子为什么不取掉?对了,是爸爸钉的,上面挂了一把鞋掸子,爸爸临出门和回家来,都先掸一掸鞋。他教我也要这样做,但是我觉得我鞋上的土,还是用跺脚的法子,跺得更干净些。
宋妈在门道喂妹妹吃粥,她头上的簪子插着薄荷叶,太阳穴贴着小红萝卜皮,因为她在闹头痛的毛病。开街门的时候,宋妈问我:
“又哪儿疯去?”
“妈叫我出去的。”我理由充足地回答她。
门外一块圆场地,全被太阳照着,就像盛得满满的一匙汤。我了不起地站到方德成的面前说:
“不许往我们家墙上踢球,我爸爸睡觉呢!”
方德成从地上捡起皮球,傻乎乎地看着我。
在我们家的斜对面,是一所空房子,里面没有人家住,只有一个看房的聋子老头儿,也还常常倒锁了街门到他的女儿家去住。宋妈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说这所房子总租不出去,是因为闹鬼。妈妈听了就跟爸爸说:“北京城怎么这么多闹鬼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