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小妹已将江母扶向前舱坐定,虽幸母亲病愈,但是用费衣物,除却一箱旧衣,全被偷光,以后如何度日?心中悲愤,还不敢露出。正在悔恨心粗,不该离开,忽听船头有人低呼“小妹”,探头一看,正是邻船船家牛老头,知其人甚忠厚,忙请进船,告以前事。
牛老头摇手低语道:“小妹不要说了,你们失盗的事我已知道。这是瓜洲、镇江一带有名的水贼长江四鼠,一向心狠手黑,无恶不作,专一偷盗往来客商。你母女外表不像有钱的人,不知何时露白被其看出。他第二次搬走你们箱子行李之时,我夫妻已被惊醒。为了他们凶恶异常,势力大大,无人敢惹,每偷孤身商客,多是明目张胆,和强盗一样。事主胆小害怕,装不知道,财物虽被偷光,人还不致伤亡,稍一抗拒惊呼,便被所带尖刀刺杀,将人绑上石头推人江中,有时连船家一齐遭殃。哪怕泊在大镇船多热闹之处,当时不能下手,也必暗中尾随下去,水性又好,只被看中,极少幸免。最可恶是心肠太黑,一物不留,有时夜间行船,也会由水里追去,抽空下手。近年受害的客人,每月少说也有四五起。他们偷了人家财物,狂嫖滥赌,钱和水一样,用得差不多再去偷盗,无家无业,可恶已极,人更无赖,什么恶事都做得出来。方才江老太不知用什东西打伤了一个,落水逃的一个也似受了重伤,沉底未起。我先见你母女二人不用伙伴,长江行船,又是远路来此,还在奇怪,想不到竟有这样本领。我料落水那贼凶多吉少,莫要受伤大重,沉死江中,等尸首浮出水面,贼党前来报仇生事,岂不讨厌?此时离天明不过半个时辰,又正变天,最好早点开船,要省好些烦恼。我们因恐贼党看出,先还不敢过来,如今贼党已然走远,特来通知。还是快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