萃梅刚展示完奇迹,老人手机屏幕一黑,显示电量不足,提示音一样大得吓人。月华找出充电器插上,三个姓名又亮在屏幕上,一目了然,只有三个名字——说明书说明通讯录一共可以存储500位联系人。
贵州男人端了一碗饭过来串门,他和贵州女人上星期回了趟贵州幺铺县,把女儿也接过来了。萃梅偷瞥一眼月华,寒暄问怎么不见贵州女人。贵州男人挥舞那只拿筷子的手,在腹部比画了一道弧线,狡黠地笑笑。萃梅心领神会,跟着笑。贵州男人一走,萃梅就不笑了,说,穷成这样了还要生,越生越穷。
萃梅家附近差不多被外地人包围了,如今王阿婆的老屋也沦陷,沦为三个隔间,租给和本地人交流时讲一口普通话的外来务工者们。萃梅通过电视知道了“空巢老人”“空心村”这些概念,并自我评估,王阿婆是空巢老人,她不是;贵州的幺铺县是空心村,这里不是。只是越来越多的陌生口音陌生面孔,迫得她也成了自己故乡故土上的陌生人。月华经过外地人的门口一向目不斜视,从不搭讪,偏偏萃梅对他们满口褒奖,“人都很热情,在街上碰到会主动打招呼,阿婆阿婆的叫,上个月你搬新家,我在你家住了一个星期,都是贵州女人,就是刚才那个男的老婆帮我看家的,每晚抱一床被子过来睡我房间。”月华心中鄙夷,不清不楚的人也敢往家里放,况且破老屋有什么值得看守的,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