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透了一口气,他的脸再不像日间进来的时候那样黧黄枯瘦。额上的疤辉映着灯光。看起来他完全是一个孩子,脖子是那样的细,身子长长的,只有骨骼没有肌肉。
“……出来第一件事,我是应该藏起我的表来。”
“你藏在什么地方呢?”
“这不能告诉你的了,反正我们身上什么也不能带,我的表是放在一个墙缝里——”
“你怎样遇到警察?”
“那是我藏完了表,一个我熟识的暗探遇到了我,他要用五元钱买下我的大氅。他说:‘疤儿头,你买卖好哇?’‘托您老爷庇护!’我说。‘你好久没有孝敬孝敬我了——这个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毛色还不错。要卖多少?’‘至少二十——’‘五元钱——给我留下吧?’‘不——太少了。’我很为难地点着我的脚。‘疤儿头,你真认识钱哪!’
“他走了。当时我明知这是得罪了他,我也并不后悔。因为在过去,一些伙计被他们吃得够受了,费尽许多辛苦,弄到一点什么,他们就要收买,就要收买。我也一样吃过多少亏。今天我是准备过冬的。当然第二天,我就被捉来了,这是我早就知道的。我把卖得的钱一个也不放在腰里,他们这回什么也没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