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要解放了呀。”
管家老橛头抖着嘴上那一把不太长的荒草胡子,喜得就像是自个立马要当东家。水二爷一言不发。这些日子,院里人的举动越来越异常,也越来越让水二爷受不了。
昨儿个后晌,管家老橛头居然没跟他打任何招呼,就擅自把崖上摔断腿的一只羯羊给宰了,满院的羊肉香飘起时,水二爷才打地里回来。要是换上往常,水二爷不知咋火哩,摔断腿就能宰?我水老二也坏了一条腿,你拿把刀子来,宰了。水二爷却忍着一言没发,默默地将牲口拴进棚,将农具放回原处,帮工们已兴高采烈地端着羊肉面条,夸张的声音能把人噎死。吴嫂打来水,水二爷洗了把脸,吴嫂问:“管家让做的羊肉面条,你吃不吃?”
水二爷没好气地骂:“吃了羊肉跑骚哩,去,给我拌碗拌汤。”
很快,吴嫂端来了拌面汤。水二爷这才反应过,拌面汤是早就拌好的,刚才自个错怪了吴嫂。
目光缓缓地冲吴嫂望过去,望得吴嫂一阵发抖。尔后,他端起碗,大大方方来到后院,跟又说又笑的帮工还有管家老橛头坐一起,帮工们还没醒过神,就听水二爷喝拌汤的声音呼呼响起来,那声音响得,才叫个有气势,一下就把帮工们八辈子吃不着一顿羊肉的新鲜劲儿给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