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这边的乱,也惊动了左邻右里。那天早上,杨志朴约了他妹夫区华来看他二姐周杨氏和二姐夫周铁。周铁已经上剪刀铺子开工去了。周杨氏见他们来了,就让在神厅坐,连忙烧水泡茶。泡好茶之后,她就陪他们坐着闲谈,说:“三姨爹,舅舅,你们看国民党尽干些什么好事!把咱们阿金拉去坐了牢,把阿榕和阿炳弄得不知往哪里蹦了,如今又把何家那样好的一位二少爷给吓疯了!多作孽!”杨志朴和区华问清楚是何守义疯了,都不免叹息一番。区华想起前年自己死了的女儿区桃,就愤慨之至地说:“我还以为帝国主义和军阀专门害咱们手作人家,哪里晓得连大财主家里也免不了。他们都是有钱人,也真算得自作自受!”杨志朴笑着指正那皮鞋匠道:“妹夫你又来了!人家说军阀,是指的段棋瑞、张作霖、吴佩孚、孙传芳那些人,你怎么把蒋介石也叫做军阀呢?人家不兴这么说的!”周杨氏接上说:“我也不管他是蒋介砖还是蒋介石,谁害了咱,谁就是军阎!还不止是军阀呢,还是鬼阀呢!”那中医生说,“二姐这么说,情理上也通。”区华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角子来,放在茶几上,一面说:“二姐说的话,总是通情理的。我说的话,总不通情理。你就会护着你二姐!算了,不跟你扯这些咸屄淡菜了。二姐,说不定这几天你们等钱使,你三妹叫我给你送五块钱来,你先胡乱凑个零数使着吧。”杨志朴说,“别信他的鬼话。三妹一定是叫他拿十块钱来的,他倒打起一半‘斧头’了!”说完,他自己也掏出一卷用纸包得好好的,像一根香肠一般的银角子来,加上说:“二姐,我也先送来十块。”周杨氏说,“三把手剩下他爹一把手,难是难。不过目前还不大使什么钱,你们收着再说吧!”后来,他们又谈起找门路给周金说人情的事儿。一翻开这个题目,大家的话儿就不多了。皮鞋匠瞪着两眼出神。中医生结结巴巴地说:“二姐呀,你的脸皮太薄了,你不拽住大姐,死活要她出个主意,那怎么行?陈家的局面大,认识的人多,眼看着三个姨甥不管怎的!剩下我们这几个人,连个衙门的门房都没巴结得上呀!”周杨氏还是有气无力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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