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阿让过了一个暗礁,又撞到另一个暗礁。
接连两次狭路相逢,从德纳第的手又落入沙威的手,这打击的确沉重。
我们说过,冉阿让已面目全非,沙威没有认出来,他放下手臂,并以不易觉察的动作握紧短棍,以短促而平静的声音问道:“您是谁?”
“是我。”
“是谁,您?”
“冉阿让。”
沙威用牙叼住短棍,屈膝俯身,两只强有力的手掌按在冉阿让的双肩上,像铁钳似的紧紧抓住,定睛端详,终于认出他来。他们的脸几乎贴上。沙威的目光很凶。
冉阿让一动不动,任由沙威抓着,就像狮子容忍猞猁的爪子。
“沙威探长,”他说道,“您抓住我了。其实,从今天早晨起,我就认为是您的犯人了。当时我把住址告诉您,就绝无逃走的打算。您逮捕我吧,不过,请您答应我一件事。”
沙威仿佛没听见,他还定睛看着冉阿让,下颏抬起,把嘴唇顶向鼻子,是一副沉思的凶相。他终于放开手,忽地站起身,又一把抓住短棍,问了一句话,喃喃如同梦呓:“您在这儿干什么?这又是什么人?”
他始终不用“你”称呼冉阿让了。
冉阿让回答,他的声音似乎能把沙威唤醒:“我正想同您谈谈他的事。您先帮我把他送回家,然后随您怎么处置我。我只求您这一件事。”
沙威皱起面孔,他每次让人以为会让步,就有这样表情。他并没有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