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江心领神会,说:“已经好了,一定是肚子吃坏了。”
“怎么啦?泻肚?”清冈说着登上楼,在窗台处坐下。
二楼有两个六铺席和三铺席大的房间。房间里只有梧桐树做橱面的廉价衣橱、梳妆台与放在盘子里的茶具。由于衣橱上没有任何摆设,整个二楼显得空空荡荡,陈旧的地席与灰色的隔墙斑痕点点,一只褪色的坐垫放在梳妆台前,薄呢面料上尽是污迹,另有两件非常破旧的棉麻混纺料夏衣扔在墙边。君江像往常一样,将镜台前的坐垫翻了个身,让清冈坐下。清冈拿着它放到窗台处,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西服裤子的折缝,坐了下来。
窗下是涂了沥青的铅皮屋顶。那沥青已经剥落,斑斑驳驳,屋顶上有楼上扔下来的白粉、刷牙水迹,以及每天扫下的布屑、纱团、纸屑等垃圾。这个肮脏的屋顶对面,是坐落在士官学校前大街上的二层楼房子,里面晾着肮脏的洗涤物、旧毛毯及婴儿的尿布等,并不断传出缝纫机、印刷机的转动声。士官学校的各种嘈杂声也声声入耳:学生操练时的口令声、军歌声、喇叭声。不仅如此,白天练马场上的尘土常常随风飞扬入室,地席上、甚至关好拉门的壁橱里都蒙上厚厚的灰尘。去年这个时候,君江第一次带清冈来这房间,从此清冈一直劝她换个清洁舒适点的住处。可是君江只是嘴上答应,迄今为止毫无搬迁的迹象。家具也与一年前相同,连一只新的杯子都不曾添置。她决非手头无钱,可就是连桌子、衣架都没有,甚至灯罩也未换过,一切都是原样。君江不同于别的妙龄女郎,她不喜欢在窗口摆花,不喜欢在衣橱顶上放些娃娃、玩具或在墙上贴些彩色画片之类。她对这些毫无兴趣。清冈早就觉得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奇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