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炳的面容松弛了下来,喀喀地笑着说道:“阿礼,你看你想得多么好。还想回到广州去,多天真!现在国民党就连重庆也不让你去呢。可见重要的不在于你怎么想,而在于咱们党,咱们组织怎么想。党和组织任何时候都比咱们想得更加切合实际。”李为淑一向很少说话,这时候也插嘴进来道:“阿礼,你不要嫌我啰嗦,我觉得炳大叔讲的是对的。”何守礼听见她把周炳叫做大叔,就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怎么叫他做大叔呢?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大叔呢?”李为淑解释道:“他跟我爸爸是同一辈的人,我当然应该称呼他叔叔。”何守礼说:“可是你的爱人江炳又跟他是同一辈人,你只该叫他哥哥。”说得三个人又哈哈大笑起来。这样子谈笑了半天,周炳才跟李为淑一道告辞出来,先把李为淑送回二乡乡政府,自己才慢慢地走回田家坪招待所去。
下午,周炳单独去延安地委找胡杏。他一走进胡杏的窑洞,就看见她坐在炕上,炕几上面放满一叠一叠的表格,正在忙着整理。周炳一脚跨进门坎,就想抽腿退出来,觉着这个时候来找胡杏,看来很不恰当。他一面退,一面说:“你忙着,我改天再来吧。”胡杏说:“不要紧,不要紧。你先坐在凳子上,等一会儿,马上就搞完了。”周炳坐下来,对她说:“为什么星期天还赶工作的?”胡杏说:“欸,真是没有办法。现在咱们要抓全专区的合作化工作,看看有多少变工队,有多少扎工队,有多少互助组。要尽可能地把农民们组织起来生产,走合作化的道路,生产才能更往前发展一步。这个工作一定要春耕播种以前就完成,不把星期天豁出去,实在完成不了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