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弄不懂自己。也许是红莲子有让人变得没人味的隐藏药性吧……她这样为自己开脱着。
在祭坛的缭绕香火中茫然看着父亲和哥哥的身影走进园林的大门,偶一转头,看到旁边家人们的脸色。嫂子,侄子,还有她的夫婿赵启,他们的脸上皆是麻木呆滞的神情,唯独没有喜色。
她记得第一年送父兄进朱菡舍时,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是从哪一年、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一个一个地、失去了脸上的笑容?
韩家的几个人默默地互相对视着,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战栗。然后又互相躲避着目光,无言地各自散去。只留下宝容站在原处,后知后觉地明白一件事。她,大概是家人中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是啊,每年搞这么一遭,一个大活人运进来,消失,想长期隐瞒是不可能的。
然而所有人……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继续。既然大家都接受了,这个秘密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就这样继续下去吧,一切不都挺好的吗?于是日子就那样似是繁华,又似是死寂地过了下去,除了夏至那一天会心神不宁,其余的日子里,韩宝容刻意不去想红莲子的来处。又一轮十二年过去,时间久了,她竟也真的不太记起来那些藏于一隅的累累嫩骨。
倒有其他心事渐让她难以释怀。那就是她与夫君虽然一直拥有青春的身体,多年来却始终没有再怀上个孩子。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的无形代价,哥哥与嫂子也没能再有个孩子,不过他们至少有个儿子了。想到未来漫长的生命里没有个孩子陪伴,实在是孤单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