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物理学家都在寻找地震原因,很多科学院为此设立奖金,各个中学只关注那些残酷事件……总之,所有人想知道自然的秘密。一个人猜测是地下的突然爆炸,因为炸药的主要成分(铁屑、硫黄)存在于地下,里斯本地震后,空气里有硫黄的味道。[157]
但在普遍意义上,实践理性已是文学共和国的基础,天体观测、动植物研究、物理化学实验都在寻求真实性与客观性,不同于经院哲学式的理念拼凑(见图3-1,1708年9月太阳观测记录[158])。18世纪中期,狄德罗和达朗贝尔主编《百科全书》时重视直接经验,“编写者求助于最好的手艺人,不辞劳苦,到手工作坊请教,在他们的指导下编写条目,选用最恰当的术语,列出表格,逐一定义”[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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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1 1708年9月太阳观测记录
追求真实的倾向超越科学界,蔓延到史学、文学和戏剧领域。伏尔泰研究过瑞典国王查理十二在土耳其避难的历史:一封以瑞典国王名义致苏丹的信冲击了土耳其的政治秩序,民众对局势有不同的判断。行文至此,伏尔泰提及现代史学规范:“史学家要坦率地记录事件,别去探寻什么动机,只写准确了解的,不猜测模糊的情节。”[160]这一趋向在18世纪未曾间断,1789年,伯维尔描述卢梭的生活时讲述亲眼所见,至少是他以为真实的事,“可能有错误,非有意为之”[161]。狄德罗要求文字接近生活,“一旦抛开自然和真实,美感就消失了”,在评论戏剧《嫉妒者》时,他注意的是日常事:几堵墙围成一个房间,房间深处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一盏灯、一个水罐、一块面包。情景简单,却是开放的、可延伸的想象空间:一家人的生活是怎样的,是否有普遍的象征意义,一个作家如何将现代美置于琐碎的对话中?在评论戏剧《家长》时,狄德罗关注儿女婚事,“一家之长要考虑对方的财产、门第与教育,那是父亲的责任,最费心力”[162]。中世纪不乏类似的事,却未进入思想世界,18世纪就不同了,世俗生活与艺术的距离近了,只要其中有静穆或灵动的优雅,就有变成艺术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