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门口的陌生人
20世纪上半叶教育社团迅猛发展,“据不完全统计,从1901年至1949年全国各地共设立教育社团295个,其中民国年间创建的有236个”[1]。1931年成立的社教社是其中一员。与1917年设立的中华职业教育社、1921年创立的中华教育改进社、1923年创立的中国儿童教育社和中华平民教育促进会等弄潮儿相比,社教社以成立时间迟、常务理事过于年轻,社员数量少、无专门社址、无固定经费来源等缘故,明显先天不足,加上社会教育为新兴事业,社会各界对其了解甚少,社教社作为社会教育界的学术团体,成了教育界及社会各界“大门口的陌生人”。
通过前文对社教社的考察可知,从成立伊始,社教社在核心理事顶层设计下,对组织架构、社员招募、理事换届、社团章程、社务计划、理事会议等社务做了明晰规定,通过刊行《社友通讯》打造精神家园,举办年会引导社员在各地如何开始社教工作,努力帮助社员应对工作中各种问题,并专门就社徽进行数次讨论,并决议专人负责设计[2],并呼吁社会教育地位提升、争取社会教育经费、人才培养、社教人员薪酬、养老恤金等。在第一届年会总干事俞庆棠的社务报告中,对社教社的困窘状态很是坦承,如经费上收支相抵不敷数十元,年会费用承浙江省教育厅补助150元才得以运转;如无专门社址,借用江苏省立教育学院图书馆一隅办公,无专职干事,请江苏省立教育学院同事及同学兼任,而为之努力的社会教育,外无正式学制保障,社会教育经费有限;各地政府普遍重学校教育轻社会教育,内无薪酬养老金恤金保障,社教服务人员人心涣散,而教育部对于社会教育人员任职资格和遴选制度的缺失,使得社教机关成了“各色人等落脚的客栈”,社会口碑甚差。面对如此内外交困的局面,俞庆棠却满怀激情,援引各种数据:如传递各地社友消息的《社友通讯》已出版3期,事务所成立两个月来收文200余件,发文1200余件,积极沟通各界;如成立8个月社员已发展至306人等,由此得出鼓动人心的结论:“吾人都深信本社前途之发展为无限量”[3]。通过一系列的制度和活动,社教界内部完成身份建构和身份认同。与此同时,对外社教社正视社会教育存在的问题,“我们决不能以这种成就自满。这种成就并不一定完全是我们努力的结果。近世民众教育的产生本有她的背景。在民众解放呼声最高,国难程度益重的当儿,需要整个的民众有智识,有组织,有训练,有生产技能与救亡意识……已成为普通的要求。民众教育在这个时候是应运而生,乘时而起。其一发而不可复遏并在短时间获得出人意料不及的成就,大部为时势使然,非完全由于教育家之力。……在这历史的整个过程当中,我们只有随时检点着过去的困难和缺点的所在,而斟酌将来应行致力的地方,以推进这个过程”[4]。对民众教育馆规程、民众学校课程标准以及社教人员培养存在的问题建言献策,进行积极的外在修复,将年会决议呈交教育部等行政机关,争取社会教育地位问题;努力参与各种官方活动,如民众教育专家会议,树立社会教育的正面形象。并接待国际考察团专家、加入世界成人教育协会,提供社教社英文版简介等,对内对外都在展示社教社是个立足国内、放眼世界的学术团体。总干事俞庆棠曾借寄语第一届年会希望之契机,就社教社的自我塑造进行了详细的说明:“(1)社会教育社原为一个复级的社会团体,社员之集合,非若单级的社会团体,如家庭邻居等朝夕相见之易。惟其不易,故深望此次与会诸先生,能尽量利用此种机会,从事实际经验之交换,实际问题之讨论。(2)在实际问题之中,对于目前事业之急切问题,尤望与会诸同志,多多提出,并谋适当解决。(3)希望大会注意在深的方面,能使社会教育成为一种高深的学术;在广的方面,能使社会教育推广于农村之中。(4)希望与会社员,能以此增进服务精神,认社会教育为终身事业,努力实现教育机会之均等,使一般负担最重之农民,能享受应享受之教育权利。(5)希望大会对于社会教育效率之增加,能有详密之讨论,使吾人有真正之成绩表现,勿予批评社会教育者以口实。(6)希望大会能促进社会教育运动,成为一个全国的运动,使社会教育普及,早日实现。”[5]社员大会作为社教社最高权力机关,俞氏的这番“个人希望”,颇能代表核心理事们对社团形象自我塑造的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