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上厕所,我就听过“上茅房”“上茅厕”“上粪坑”“上茅斯”等多种说法,你可想而知,我生平第一次听见人说“上洗手间”时,内心活动有多么剧烈和澎湃。这种被全世界欺骗了的创伤留下了后遗症,导致我走进社会时,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用普通话与人进行太多交流。
我的词汇量不算匮乏,对于脑中词汇的具体含义也很清晰,但我无法把那些词汇与家乡方言一一对应,在唇齿间实现完美转化,有时甚至连书写也很困难。
就像我老家方言里的“晒谷场”,指专门用来晾晒稻谷和其他农作物的一块平整的空地,但不管是书写还是说,为了避免过多解释,我只能将其用“一个坪”或者“一块空地”来替代。
但如此表达,其实已经将我要传递的意思完全损耗。正是在普通话和方言之间转化困难,使我突然在无尽的痛苦中意识到,也许不是我舌头太硬、脑子太直,而是部分方言的生猛和所承载的文化和信息,很难在普通话和官方汉语里找到对应。
任何一种语言都是一个复杂的符号系统,我先接受了地道方言,再来接受普通话,其难度就好比谈了个傻白甜的姑娘再去谈一个狂炫酷霸腹黑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