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定缘仍不作声,苏荆溪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托平递过去:“你若还心存犹疑,一切交给天意吧?若见了永乐二字,便是铁朱二家仇怨不得解;若是无字一面,便要朋友相济,余者不论。”
吴定缘默默接过她掌中的铜钱,朝上一抛。铜钱翻转了几圈,“啪”地落到茶桌之上。四目齐看,只见“永乐通宝”四字楷书,线条分明。
苏荆溪二话不说,直接起身欲走。吴定缘却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咳,刚才太仓促了,我,我还没正式抛。”苏荆溪“嗯”了一声,坐回原位。吴定缘神色凝重,又一次抛起,这一次铜钱还没落地,他便伸出手掌,狠狠地把它拍在桌面上,久久不愿掀开。
苏荆溪盯着他的手背,见它欲掀又盖,唇边不由得露出一丝无奈。这些笨男人,都是一样的笨拙。她伸出双手,轻轻压在吴定缘的手上:
“你连抛了两次,真正的本心如何,难道还需要老天爷来定夺?”
从靳荣踏进监牢的那一刻,朱瞻基就觉得极不舒服。
靳荣以仪表堂堂著称于军中,长面美髯,时人称之为“独眼关公”。这位“关公”走到太子面前时,既没有奸计得逞的欣喜,也没有谋害君上的愧疚,甚至没有刻意避开视线,一脸的大义凛然,仿佛徐州破城之后见到曹孟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