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伟大的人格么?他讥讽帝王而又谄媚帝王。他对教会中人宣说应当宽恕横暴,他却不能放过他的敌人。他慷慨而又吝啬,坦白而又谎骗,懦怯而又勇敢。他最怕人类免不了的打击,他的一生却老是卷入最易遭受打击的纠纷。他在法尔奈有如一头躲在窟中的野兔,但是狡猾的野兔,在政治场中往往会令狮虎却步。他受不住有利可图的事情的诱惑,但更受不住危险的善行的诱惑。
他是一颗伟大的智慧么?他不了解宗教,也不了解宗教之所以能不断的复生是证明人类有此不断的需要。他把基督教义与被人附会曲解的教义混为一谈。他对于一切都好奇,他比数学家知道更多的历史,比史学家知道更多的物理。他的天才能适应种种不同的规律。我们可以说这样的无所不知实际只是一无所知,在“通俗化”之中便有“庸俗”,但这亦是浅薄的思想。大众也需要多少文人不时把专门学者的成绩代为咀嚼消化,需要他们做一番归纳综合的功夫。否则,专家与常人之间会有不可超越的鸿沟,会酿成社会的棍乱。何况“明白”并非与“庸俗”同义,除非在诗歌中是如此,故服尔德只有在他不求“明白”的小说中才是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