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伦零骷髅般死气沉沉的面容被内心的火焰煎熬,挣扎着几要崩塌,他的双手剧烈地战抖着,伸出去似乎要拥抱辟邪,却又在羞愧中踌躇,最后慢慢放在自己的膝上,竭尽全力方平静下来,匍匐于地,道:“主子爷,这件事势在必行,万请看在中原万万苍生的面上,珍重性命,存志复国。主子爷,念在少小从奴婢读书、共退伊次厥的情分之上,也自问一声,是否信得过奴婢?奴婢坚信:若先王在世,此刻一样会命主子爷允了大单于的盟约。奴婢也盼主子爷能同奴婢一样坚信不疑。”
辟邪望着谢伦零艰难起伏的肩背,知道即便敌首在场,这世上唯一爱自己胜过家人故土的人也不会对自己存半点虚妄之言,然而“僭夺帝位”,却绝非自己所知的父王所愿——他一时不堪混乱,扶枕强作体面,不住喘息,如被拷问得筋疲力尽时的无助呻吟。
“今日主子爷与奴婢言尽于此。”谢伦零叩首,“奴婢……”他自知再无可多言之语,叩首起身告退。
他走至穹庐门前,忽然又回首望着辟邪,眼中竟是通透的欢喜清明,道:“湛没有白疼你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