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为海上贸易之兴盛。
海外贸易难行之已久,然唐宋以下,其进展始益显著:此盖由于萨拉森帝国适于其时勃兴于西,大食之人来往我国沿海经商者颇多,远胜于前代与印度罗马之关系;而同时中国商人之远航东南洋及西亚一带者,亦初盛于此期,乃开近世华侨殖民之端绪,故殊足重视也。唐代中国之对外贸易港,以广州、扬州为最著,交州、潮州次之,至楚州、苏州、登州、莱州、泉州、明州、杭州等处,亦有对外贸易之事实。唐时广州大食人聚居之所,谓曰“蕃坊”。[177]肃宗乾元元年,波斯与大食同寇广州,劫仓库,焚庐舍,浮海而去[178],则知其时外人来广州者之众也。《通典》称:“杜环随镇西节度使高仙芝西征,天宝十载至西海;宝应初因贾商船舶自广州而回,著《经行记》。”同书又引《经行记》述大食国事有云:“汉匠起乐作画者京兆人樊淑、刘泚,织络者河东人乐環、吕礼。”[179]据此因见华人之经商做工于西亚等地者亦复不少也。波斯大食同寇广州后之二年,即上元元年,江淮都统刘展叛,邓景山引田神功以讨之;兵至扬州,大事劫掠,商胡大食波斯等商旅死者至数千人。[180]乾符五年,黄巢之陷广州,据大食人之记载,其时被杀之回回、犹太、基督、祆教徒约为十万至十二万人。[181]而日本出版之《唐大和尚东征传》亦云:“玄宗天宝九年间,(广州)江中有婆罗门、波斯、昆仑等舶,不知其数,并载香药、珍宝,堆积如山;其舶深六七丈,狮子国、大石国、骨唐国、白蛮、赤蛮等往来居住,种类极多。”[182]唐设市舶司监督外商务,并征收货税;市舶使或市舶司之名始见于开元二年。[183]当时所定税率,对于输入货品,大约抽原价十分之一以至十分之三,《新唐书·食货志》谓之“下碇税”,而李肇《国史补》所谓“舶脚”者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