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兰利脸上的怒容慢慢消失了,这时麦卡恩正从大厅的那一头朝他们快步走过来。
——你们在这儿!麦卡恩兴致勃勃地说。
——我在这儿!斯蒂芬说。
——和平常一样又迟到了。你就不能把你的进步倾向跟遵守时刻结合在一块儿吗?
——你这个问题完全不相干,斯蒂芬说,下一步干什么。
他含笑的眼睛直盯着从这位宣传家胸前口袋里伸出来的一根用银纸包着的牛奶巧克力糖。一小群听众围过来,要听他们两人斗智。一个皮肤发蓝的瘦小的长着一头黑发的学生把脸伸在他们两人中间,在他们每说一句话的时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仿佛要用他张开的湿润的嘴捕捉住在他眼前飞过的每一句话。克兰利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很小的灰色皮球,转来转去仔细研究着。
——下一步?麦卡恩说,嗬!
他大笑着咳嗽了几声,满脸含笑,两次捋了捋挂在他那宽大的下巴底下的稻草一样的山羊胡。
——下一步该做的事,就是在这个证书上签名。
——我要是签名了,你给我多少,斯蒂芬问道。
——我以为你是一位理想主义者,麦卡恩说。
这个长得像吉卜赛人的学生四周看看,然后用一种含糊的悲伤的声调对他身边的人说。
——真见鬼,这可是个奇怪的想法,我认为这种想法,叫作只认得钱。
他说完后,大家全沉默下来。谁也没有对他的话在意。于是他转过他那长得像马一样的橄榄色的脸,望着斯蒂芬,意思要让他讲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