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在一起呆了四五天,彼此都感到很满意。对于巴黎和巴黎的那些荒唐事,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们把巴黎全忘记了。我们心中所的,是如何尽情享受我们之间亲切的友谊。我们用不着彼此椰榆或开玩笑,也能做到使大家十分开心。我们的笑,不是取笑,而是高兴的笑,和你表妹的笑是完全一样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使我改变了我对她们的看法。经常发生这样的情况:正当我们谈话谈得最起劲的时候,有一个人走到女主人身边,凑近她的耳朵说话,于是,她走了出去,到她房间去关着门写什么,要过好一阵工夫之后才回来。她这样退席出去,看来是去写情书或类似人们所说的情书之类的东西。另外一个女人插嘴进来轻轻说了一句话,但她的话谁也听不清。这就使我认为,那位退席走开的女人,即使没有情人,至少也是有男朋友的。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我开始注意观察。我非常吃惊地发现,那几个所谓的巴黎的“穿灰衣的跟班”,原来是本堂区的农民,他们是因为遇到了不幸的事情来向女主人求援的。有的是因为负担了有钱人转嫁到他们身上的过多的人头税,有的是因为自己年纪大大又有孩子还要被政府抽去当兵 ① ,有的是和有权势的邻居打官司打输了而有冤无处申,有的是因为庄稼遭了冰雹而还要被人逼交地租。总之,他们都是来求女主人的帮助的;女主人很耐心地他们讲;没有一个人受到女主人的拒绝,因此,我以为她是去写情书,却原来是去为那些不幸的人写信。我不知道如何向你叙述我弄清这些情况之后是多么地吃惊;我也无法向你描述我是多么愉快地发现:一个那么年轻而又那么放荡不羁的妇女竟能做这么高尚的事情,而且做了以后还不矜夸。“是的!”我很受感动地说,“要是朱莉遇到这些事情的话,她也会这么做的。”从这个时候起,我就对她十分尊敬,她所有的缺点在我眼中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