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给钱……”韦祥儿的话轻得几乎叫老人听不见。
可老人还是听见了:“钱?干什么要钱?”
“……我……要入队了……买一个红领巾……”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又试着问:“她……不给……一点儿?”见韦祥儿眼里汪着泪水,老人默然了。
过了一会儿,韦祥儿抬头去看老人,却忽然发现老人的神态起了变化:那张苍老粗糙的脸把慈祥都渗进去了,显现出来的是呆板和无奈,接着,他眯起了双眼,鼓着两腮,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双手一个劲儿地抖……
韦祥儿还从来没见过老人发疯,早吓得头发根儿都竖起来了。他一下扑到垄沟的对面,把头深深地埋在草丛中……他什么也听不见了,只听到自己的心“嗵嗵嗵”地跳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慢慢抬起头,透过依稀的草棵儿,见老人已经恢复了常态,静静地坐在那里。
老人看见了草叶间韦祥儿眨动的眼睛,好像有些抱歉,笑了笑,半天,才找着了话茬儿:“你……几个春日了?”
老人问了好几遍,韦祥儿才抬起头,但他眨了眨眼,不懂。
老人盘腿坐在艾草上,抓一把打蔫儿的艾草,开始拧草绳:
“你几个春日了?”
“九……九岁了……”韦祥儿吞吞吐吐试探着回答。
老人挤眯着眼,诡秘地一笑,两颗孤零零的残牙露出来,像个小孩子,这使韦祥儿感觉到了一种久违了的亲切,“说‘春日’,小孩儿哪能说‘岁’呢,得说‘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