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姐将木盆装了一盆衣服在地上,自己却跪在草蒲团上,伸手在盆里洗衣服。田佗子背了两手在身后,向盆里看着。他很随便地问道:“你妈在家吗?”秀姐道:“她倒是想出去找我舅舅,我拦住了。你想,这海阔天空的,到哪里去找他呢?”田佗子道:“何老板这就不对。不要说每天开门七件事,他不在家,没有法子安排。就是家里的用水,也不是要他挑吗?”秀姐弯了腰洗着衣服,没有作声。田佗子回头向屋里瞧瞧,见墙上挂的竹篮子里满满地装着小菜,灶口外堆了好几捆木柴。桌上一只饭筲箕又装了一半的冷饭在内。这样就是说他们家里有钱买柴米了。
田佗子笑道:“二姑娘,我们邻居,有事当彼此帮忙。假如你家里因为何老板没有回来,差点什么的话,可以到我家里要。”秀姐道:“这还用说吗?这盆里的水,就是从你家里提了来的。”田佗子笑道:“这太不值得说了。晚上的米有吗?”秀姐道:“多谢你关照,米还够吃几天的。”田佗子又说了几句闲话,缓缓走开了。秀姐望了他的后影,淡笑了一笑。她虽没有说什么,何氏在屋子里,隔着窗户纸窟窿眼看到了,也就觉得田佗子也学大方了,是奇怪的事。想着,就把秀姐叫了进去,低声问道:“田佗子走进来,东张西望,好像是来探听什么消息的。”秀姐道:“让他打听吧。他们有他们的计划,我也有我的计划,反正不能把我吞下去。”何氏道:“自然不会把你我两个人弄死。所怕的是像前两天一样半死不活地困守在家里。”秀姐摇摇头笑道:“再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有把握。”她说过这话,还拍了一下胸襟。何氏瞧了她一眼,也就没什么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