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德尼昂前去求见的那天,前厅里到处挤满了人,对一个刚来巴黎的外省人来说,感觉尤其如此:不错,尽管这个外省人是加斯科尼人,尽管尤其在那个时代,达德尼昂的老乡们素以天不怕地不怕闻名天下,但他还是感觉如此。这不,一跨进那扇厚实沉重、销着方头长钉的大门,他马上就置身于一群披挂佩剑的火枪手中间,这些火枪手挤挤插插地走来走去,相互在打招呼,在吵架,在逗乐。要想从这一个个人流的漩涡中开出条通道来,非得是军官、显贵或者漂亮女人才行。
我们的年轻人就是在这样一片嘈杂和混乱中往前挪步,他心里怦怦直跳,一手按住长剑让它贴紧自己那修长的腿肚,一手捏在帽檐上,脸上赔着笑容,外省人感到尴尬而又不想让人看着寒碜的时候,就是这么笑的。他好不容易从一群人中间挤了过去,才感到松了口气;可是他又心里明白,人家都在回过头来瞧他,直到这天为止自我感觉始终很不错的达德尼昂,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挺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