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们再简要地回顾一下古希腊逻辑理性产生的过程,从中可以更为清晰地看出亚里士多德的哲学思想在希腊哲学发展史的地位及其做出的伟大贡献。
在哲学诞生之初,自然哲学家普遍从某种物质性的本原探讨万物背后不变的本质,这种探索经历了一个不断由具体到抽象、由物质到精神的过程,毕达哥拉斯提出的“数”达到了这一过程的顶点,也预示了某种转型。巴门尼德提出将“是”作为最基本的哲学范畴,成为希腊哲学的一个转折点。此前把世界的本质看成是某种物质性的东西的哲学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得不承认世界的运动变化,运动变化即反映出某种不确定性,赫拉克利特的“人不能两次踏进统一条河流”就是这种不确定性的告白,这就为相对主义和不可知论留下的余地,普罗泰戈拉所提出的“人是万物的尺度”和智者学派的兴起就是这个“缺口”自然发展的产物。作为对上述趋向的回应,为了挽救哲学追求真理的特性,巴门尼德不惜“牺牲”运动变化的现象世界提出了“是”的范畴,不过,他并没有对“是”做出全面的界定,也没有找到他的静止不动的“是”和变动不居的世界的结合点,因而仅成为一个过渡性的人物,但他在希腊哲学转型过程中起到的关键性作用是不可否认的。此后的希腊哲学家正是沿着这条探询“是”的道路展开论述的。首先,德谟克利特和柏拉图都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巴门尼德的学说,并在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上进行了演绎和发展。德谟克利特把“是”看作是物质性的原子,走的是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的路子,从而达到了古代唯物论哲学的顶峰;柏拉图则将“是”说成是抽象的“相”,开了唯心论的先河,并构筑起第一个完整的本体论的哲学体系。后一条道路逐渐成为希腊哲学研究的主流。虽然柏拉图在《巴曼尼得斯篇》中批评了其“是”论,并试图克服其内在的矛盾,但却以失败告终,与具体世界相分离的、静止的“相”使柏拉图在很大程度上不是解决了而是继承了巴门尼德哲学思想中的矛盾。这两条道路在亚里士多德那里得到了汇合。亚里士多德第一次提出了哲学研究的对象是“作为是的是”,使哲学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定位,与其他的具体学科分离开来,成为“哲学本体论”的奠基人。与柏拉图仅仅依靠抽象的逻辑推理直接推出范畴体系不同,亚里士多德往往把自己的分析建立在经验事实的基础上,以此为基础,首创了研究命题推理形式的逻辑学,同时对“作为是的是”进行了各种深入的分析。这种以具体的经验事实为基础建立的“是论”一方面接续起了早期希腊哲学家重视从观察具体世界得出结论的传统,另一方面也把变动不居的现象世界从柏拉图的“相论”中拯救出来,从而找到了现实世界和不变的“本体”之间的结合点,把柏拉图静止的“相”改造成运动发展的东西,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巴门尼德和柏拉图哲学中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