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校长挤进人圈儿,弯腰细看了一会儿。没错,这个摔死的日本驾驶员,身体矮小,娃娃脸上还带着稚气和惊恐,眼睛睁得溜圆,半张着嘴,顶多只有二十岁。
“这是啥东西?”一个男学生从死者怀里拽出一块布来,那上边密密麻麻地缝着很多杂色的线头儿。
“这叫千家针,”章校长看看四周,大多是扶轮中学的师生,又说:“日本鬼子很迷信。征兵的时候,这伢崽的母亲就拿着一块布,请邻居们人人缝上一针,祈望能保佑他儿子活着回去……哼,既要侵略,又想保命,那怎么办得到?怎么能够不受惩罚哩!”
“把这个给我!把千家针给我……报应!活报应啊!”
一个女人尖叫着挤进来,劈手夺过男学生手里那块布,象挥舞一方手帕般地在头顶摇,又惨笑几声,跑开了……她是刘菊淡。
刘菊淡在杜甫祠堂里已经住了三天三夜,一直处于精神失常的状态。
三天前的那个深夜,周立言老师敲开了章校长的房门,诉说了这位高等职业专科学校女生的悲惨遭遇之后,刚要代表牺牲了的徐斌恳求章校长收留刘菊淡的时候,没承想,章树人先自红了眼圈儿,站起来说:“周先生,你还是代表我吧,去把刘小姐挽留下来!她是学图书管理的,咱扶轮中学正缺这样的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