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表现了异乎寻常的亲近,让我和他同进同出,几乎到形影不离的地步。我不纳闷,我知道他碰上麻烦了,他需要有个影子在手边,可以说话,可以发脾气。
过妈妈大概是表舅麻烦的核心。这胖乎乎的女人是个寡妇,喜欢说话。只要你待在金鹤足够长时间,又经常见到过妈妈,你自然慢慢心知肚明她和我表舅的瓜葛。
表舅好比是一只金丝镶碧玉的老螳螂,过妈妈就是那一朵烂漫丝瓜花。老螳螂躲在丝瓜花下,一幅天经地义图画。
只怪表舅这只老螳螂太成精作怪。表舅到城里很多年了,却把表舅妈撂在山旮旯里看家看地。他没儿子,只有个闺女,闺女也跟着妈,在山里过活。他一个人在这西湖边上待着,久了有个过妈妈并不稀罕。不过,山里山外,表舅这种精干的老螳螂全一个样,他们对自己挥舞的镰刀臂膀着了迷,比谁都喜爱自己。他有个过妈妈不是麻烦,麻烦的是还有过强。
我不爱说话是真的,不爱说话的人分两种,一种不耐烦看别人,总琢磨自己,我不是这一种,我是爱琢磨人的那种。我早就琢磨上了过强对我表舅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