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悄问:“你把什么搞到枕巾上了?黏糊糊的!”
他说:“清鼻涕,我用枕巾角擦了下鼻子。明天我要是感冒了责任在你。”
妻子说:“讨厌!”——顺势往他怀里一偎。
他就将她搂抱住了,嘴贴着她耳朵说:“你有什么可委屈的?我才委屈呢!我要把大床换到小屋来,还不是为了从此咱俩可以像两口子那样天天晚上同睡在一张床上?还不是为了给儿子创造更好点儿的学习条件?”
妻子说:“这我都明白。”
他说:“你明白,半夜三更还在这屋抽抽泣泣的!”
妻子说:“我心里的委屈和烦,是因为另外的事儿。今天我们商场领导找我谈话了,让做好下岗的思想准备。”
“就找你一个人谈话?”
他心情一沉。
“找了二十多人一起谈的,都是我这种四十好几的人……”
他感到妻子的泪弄湿了他的胸。
“这你犯不着觉得委屈,更犯不着流泪。不少单位都要开始动员,前些天我这小小酱油厂的副厂长也找了几名职工下毛毛雨呢!”
前些天厂办公会决定让他负责下岗职工的动员工作。这可不比领导“打假小组”打假,这是得罪人的很棘手的事。他本不愿管,可厂长等几位厂级干部一致讲他人缘好,为人正派服众,工作比较好做些。他却之再三,没办法只好应下。找几位下岗对象一谈,对方不是痛哭流涕说家境困难,就是怒气冲冲骂不绝口,搅得他心里沉甸甸的不好过。想不到自己的妻子也面临下岗的境况。他不禁地对妻子生出一阵怜爱,不停地抚摸她的身子,吻她的肩和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