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越想越怕,不知道半夜里看见的是真事还是噩梦,以为这屋里边有鬼,没敢把这件事告诉二大娘。转眼过了除夕、春节,初三这天,二大爷带着孩子过来给刘奶奶拜年,把那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您瞧刚搬过来不到半年,这就住不安稳了。
刘奶奶一开始没把这些话当回事,觉得二大爷胆小多疑,果园新村靠近北仓礼堂这片房,都是新盖的居民楼,以前没住过人,不可能是凶宅,哪儿来的鬼?说他就是那天卖东西累了,晚上到家睡觉做了一场噩梦。
二大爷听了刘奶奶的话,心里踏实多了,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果园新村这边的房子都是新楼,以前虽是荒郊野外,但随着城区扩建,坟地全部迁走铲平了。城郊这种情况非常普遍,要说先前的坟地盖楼都闹鬼,那就没有活人住的地方了。可他当时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屋里那个女人为什么让他感觉眼熟,他也不是没发觉家里那些反常的地方,只是因为胆小怯懦,不敢再多想了。
春节从腊月到正月,每一天都有讲究,天津这边民俗尤重,要过完正月十五,才算把年过完。旧时正月里没有做买卖的,所有店铺摊位一概歇业,外地那些务工的人也都回乡过年了,街上连卖早点的都没有,所以那时候过春节要准备很多年货,这是老皇历了。到了20世纪90年代那会儿,一般过了初五(破五之后),该上班的就都上班了。二大爷年前卖的年画,过完春节就没人买这种东西了,没办法只得又卖口罩。他这人很内向,拿刘奶奶的话讲就是没嘴的葫芦,有主顾来挑东西,也不会主动跟人家打招呼,不懂死店活人开的道理,心里只盼着这一年赶紧过去,到年底就又可以卖年画赚点儿钱了。整天就这么混日子,生意自然是越做越回去,收入一天不如一天,没多久手里就没钱了。眼瞅着孩子开学要交各种各样的费用,困难家庭有减免,只是校服的钱不能省,瞪眼拿不出这点儿钱来,二大爷愁得恨不得拿脑袋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