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摇头。
“你爸说,你小时候,他错,你长大后,我错。”若飞最后说。
陈老板给华年在上海造的这片玫瑰园只有欧洲那片一个角落那么大,却是在上海最繁华的闹市区,后面的小屋虽然也只有两层,却保留着那个时代的繁华风姿。每片砖瓦里都是红烧肉,都是葱花,都是嫂子娘舅的碎碎细语,是华年喜欢的上海的样子。华年以前和陈老板说过。
房子的八角窗户三面敞亮着,每天早上起来,满室阳光,满屋子窗外的玉兰花香。和华年交接的人说,这里以前这是某个大作家的旧居,沾了书香气的。华年就想住一间老上海文人住过的房子,这样在里面读书会更有趣些。华年以前和陈老板说过。
若飞和华年说,陈老板一直挑了三个多月才帮她挑定这个地方,又硬生生逼她卖了公司,付了全款。若飞说,上海房价怎么就到天上去了?辛苦一辈子,不过换来几片砖瓦。华年呀了一声。若飞的公司是若飞的命。当年家里那样困苦,那些猩红的吃人的眼睛那样逼着她,她还是咬着牙守着。这一守就是十多年。天天风里来雨里去,那样苦过来,怎么就这样轻易甘心舍得?华年想一下,便心痛一下。若飞看着还是眉眼淡淡的,滚滚的眼泪也并没有灼浓过,只是这淡淡的眉眼却有天下最浓的情和最坚韧的执着。这就是她的母亲,那个《木兰辞》里“关山度若飞”的杜若飞,那个一直在小城里生活的杜若飞。华年想起她以前和若飞的赌约。到最后,她还是靠了若飞。翅膀那么硬,却还是被折断了,血淋淋掉了下来。